第25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那群人蒙着面,手持刀剑,上来先问凌妘:“你可是姓林?她是孟家的?”

凌妘没答,把孟岚护在身后。

可孟岚看那些人杀气腾腾的样子,觉得凌妘也是抵挡不过的,就用力把凌妘往后拖。

一边与那些人周旋:“是县太爷派你们来的?还是吕老板?”

“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别好了伤疤忘了疼!再说病都还没治好呢,就急着过河拆桥,不怕掉进河里淹死吗?”

“他们若是死了,你们就拿不到报酬了!不如放了我们,我们出双倍的钱!”

她声音洪亮,看上去很镇定,但一双手出卖了她,抓在凌妘的手臂上簌簌发着抖。

“别怕,姐。”凌妘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我有准备。”

说话间,那群人因为已经确认了她们的身份,一齐朝她们冲了过来。

而两旁的树林中也冲出不少人,提刀迎击了上去,一时间刀剑相撞声此起彼伏。

孟岚见是刘大能等人,又见他们的功夫明显在那群人之上。

且还不是一般地压制,而是明明一刀就能解决的事,非要砍得血肉横飞。

这还不算,因为狼多肉少,还出现两个人抢着砍一个人的情况。

她放下心来,与凌妘躲在被围出的安全区内,恨恨地问:“我刚刚的猜测没错吧?是那两个杂碎买凶杀我们吧?不然还有谁会要我们的命呢?”

“是。”凌妘回道。

就因为那些杂碎的伤还没好,所以现在动手,旁人不会怀疑到他们的头上。

凌妘分心想着这些,没发现身侧突然飞来一把短刀。

等听到风声看过去,那刀竟已穿过护院们铸起的人墙,直朝她刺过来。

凌妘瞪大眼睛,瞳孔乍然抽紧,感觉周遭的一切都慢了下来。

身体本能地想闪避,但又想到孟岚还在身后。

她若躲开了,姐姐怎么办?!

念头闪过,刀已近在咫尺。

性命攸关之际,伴随着一道破空之声,打斜里射出一支飞镖,以极快的速度击中那把短刀。

“铛”一声响,伴随着火星迸溅,长刀与飞镖双双偏离轨道,深深扎进了土中。

凌妘遽然转头,朝着飞镖射来的方向看过去,望见一大片茂密的树林,却没看到有人影。

是他吗?

他说好不管她的事的,怎么还是管了呢?

凌妘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低头掩饰嘴角的笑意,过去把飞镖从土里拔了出来,用帕子包好,小心收进袖中。

“少爷,您没事吧?”

刘大能满头大汗走过来,脸上是多到挂都挂不住的愧疚。

“都怪我们!太久没动,生疏了,差点害您受伤,少爷罚我们吧!”

凌妘正色道:“自然要罚,但现在还有事要办,等回府再说。”

刘大能问:“少爷是打算现在下山吗?我们护送您!”

凌妘道:“不急,今晚咱们就在山上住下。你们把这些死尸也都搬上去,派两个人下山报信,让留在府里的人手把那些人带上来。”

“那些人”指的是那一夜翻墙入院,之后消失得无声无息的那些人。

杀过人的都知道,杀人不难,难的是处理尸体。

凌妘当时留了他们的性命,让刘大能捉活的,一是不想费神费力处理尸体,二是留着他们有用。

现在就是需要用到他们的时候了。

天黑前,那些人被押解上山,送到了凌妘的跟前,一个个都反绑着双手,整整齐齐跪了一地。

凌妘刚用过晚饭,正在喝茶。

等悠然自得地喝完两盅,她才开口问:“这几日发生的事你们都知道了,我现在有两个想法,你们听一听。”

“第一个,是把你们都杀了,充进那群杀手的尸体里,事情就算结了。”

“还有一个想法,也是把你们充进那群杀手里,但让你们活着,作为幸存者,去指认幕后的主使。”

“你们的身份摆在那里,有的是药铺的伙计,有的是医馆的杂役,还有吕老板的家生子。”

“不管是死是活,都能通过你们的身份查出幕后主使,所以两个做法对我来说没有不同。”

“甚至前者会更稳当,不留后患。”

“但我是行医之人,还是心存一丝善念的。”

凌妘放下茶盏,轻轻捻动被烫红的指尖,抬眸看向那些人。

“所以还是听听你们的意思,你们想如何选择?”

他们还能如何选?

肯定是想活命的,不然也不会这么老实,跟跪在祖宗祠堂里一样规矩了。

“林公子!”

有人带头向凌妘磕头,“求您饶我们一命,您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又有一中年男子道:“那日刘大哥带我们出去,我们听到吕老板和那些衙役说的话了。他们说我们不过是小喽啰,死了就死了!”

“刘大哥还带我们去看了我们的家人,根本也不像吕老板所说的,在我们死后会给他们一笔银子!”

“不仅如此,他还把他们赶出了府,要不是刘大哥收留,我的老娘和妻女也不知会流落到何处去了!”

“他们无情就别怪我们无义!我一定把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另有人表忠心道:“是啊林公子,我们想活命!您若成全我们,往后我们全家的命都是您的了!全都为您效命,绝无二心!”

凌妘点点头,问:“有没有人有别的想法?可以说出来。”

就见队伍中有一高高瘦瘦的人影站了起来,仰着头说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既然被你捉到,死就死了,但我断然不会出卖主子!”

“再说受人之托,当忠人之事。我也不会因为贪生怕死就当那墙头草,调转屁股为你效力!这是我的原则!”

他冷哼一声,又道:“劝你也别心慈手软放了我!不然我还得杀你!”

一番话如雷贯耳,凌妘不由仔细端详他。

想找找这人是哪来的勇气说出这些话的?

他生的相貌平平,身子骨还偏瘦,衣服比别人的破旧,身上的伤也是最多的。

唯一出挑的地方是别人只用麻绳捆缚住双腕,而他身上五花大绑着一根锁链。

“吕老板于你有大恩?能让你这样誓死效忠他。”凌妘问。

“并无。”他道。

“那就只是因为收了他的钱财?”

“是!”他不卑不亢地承认。

凌妘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答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在下秦启。”

凌妘撇撇嘴,道:“别请起请坐了,还是请你跪下吧。”

那人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愣是站着没动,刘大能见状即刻上前一脚踢在他的膝盖窝,把他踹得跪下。

“士可杀不可辱!”秦启大喊。

“瞎吵吵什么?你这有勇无谋之辈。”

凌妘起身向他走去,一边说道:“你说你不会出卖主子,却还是透露了你的主子是吕老板。”

“你说忠人之事,却不过是为了一点臭钱,替畜生行伤天害理之事。”

“话说得那么好听,本质上不过就是一条走狗。骗不了别人,只能骗骗你自己罢了。”

“而你看不起的墙头草,他们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浪子回头金不换,比你有脑子得多。”

凌妘说完负着手走过他的身边,任他一脸震愕,也没再看他一眼。

是夜,凌妘以自己是男子为由,拒绝了孟岚同居一室的邀请,独自要了一间房。

寺里的钟响过两声后,窗户从外面打开,一道人影轻巧地翻进来,落地无声。

凌妘没睡,一直在**把玩着那只飞镖,察觉到细微的衣料摩擦声,她嘴角扬起笑。

等人影走近床边,她“唰”一下撩开帘帐。

“你来啦!”

对方被她吓了一跳,一时愣在原地。

黑暗中,那身形娇小玲珑,曲线曼妙。

竟是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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