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资料②

DAY 资料②

?梳洗和早饭都是在很迅速的情况下解决掉的。我吃掉了冰箱里面保质期不够长的食物,水果也尽量保证在今天全数消灭。接下来是检查煤气的使用情况。煤气看来很充足,并不需要担心节约问题,因此我又利索地把空着的水壶全都灌满,放到煤气灶上去烧热。

冲完水以后是打扫卫生。适合居住的地方必须要打扫,这不是习惯,而是养生的一方面。试想一个在脏乱差的环境中长久生存的人很少有不得病的,就算没有病,自身一定也是个懒散而没有自制力的家伙。我不是个有洁癖的人,但是我觉得因为丧尸病毒爆发而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诡异了,让我现在的神经有些敏感,我很难不将家务事处理得井井有条之前就动手开始找寻我爸爸书房里的资料,因此只身去找来了拖把和抹布。

我就像一个个勤勤恳恳的清洁工一样将每个房间打扫了一遍。父母的房间就如前日早晨一样没有丝毫变化,**有父亲晒了一晚上在第二天早上才收进来的米黄色外衣,没有经过折叠,平平整整地摊在**,看上去就像躺着一个瘪了的人皮一样,让刚刚看到的我吓了一大跳。

我赶紧将这件吓人的衣服收起来放进了父亲的衣柜里面,接着去打扫他的书房。我家的楼层在四楼,地势不高不低,因为建筑结构还算不错,而且每天打扫的缘故,所以很少遭遇毒虫的侵蚀。我记得我碰到过两次变异昆虫的经历。一次是在消防车上,一次是在学校南面巷子的服装店里。这些昆虫的样子虽然变得怪异,但我好歹还能分辨出它们变化之前的品种,不过我不能保证我们家小区的昆虫会不会飞进来。现在是春夏交替的时期,随着梅雨季节的临近,天气一天一天变得闷热起来。昨天虽然因为下雨稍稍降了一下温,不过江南这时候的气候就是下一阵雨热一阵。蚊虫也开始多起来,我不禁感到暗暗地担心。

蚊子这种昆虫是十分讨厌的,不仅因为它会吸人血,让人瘙痒难忍,而且它的DNA构成非常简单,因此极其容易突变。现在的蚊子和以前九十年代空调还没有普及时候的蚊子已经大相径庭了,咬人特别疼不说,而且灭蚊剂也不太容易将它们杀死。它们正在用它们惊人的基因突变能力在进化。

和蚊子一样,许多昆虫的DNA构成都相当简单。这一类的害虫都非常需要注意。我仔细地打扫角角落落,最后将书房打扫干净。能够喷上杀虫剂的地方,全都滴水不漏地喷了一遍。

父亲的书房里有许多珍贵的文献资料,是一般书店里找不到的专业书籍。他喜欢看书做笔记,但却并不喜欢打开电脑,在网上看书并打字记录下感想,他说网上虽然可以找到很多最新的资料,不过不正确的负面评论太多,写科研文章或者编段子的人鱼龙混杂,很难分辨出真假,会影响到他大脑的判断,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看国外的英文原版资料,或者搜索维基百科,来查找他感兴趣的信息。

我将打扫工具都收拾好。稍稍开了一会儿窗透风。窗外阳光明媚,雨早似乎在凌晨的时候已经挺了,水洼在河畔边积成了深浅不一的小坑,远处有几个伛偻的影子正因为阳光照射在水洼上泛起的涟漪而不解地向前走着。

那是丧尸的踪迹。天然的生气在召唤着这些恐怖的猎食者。斑驳的树影下丧尸如不死的亡灵一般从别的小区漫步到了这里。它们根本没有散去的迹象,这个城市每天都不断地有生人死去,变成丧尸,每天的丧尸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有一种越来越多、怎样也消灭不净的错觉。

我连忙将窗子关好,拉上了窗帘,跑到了客厅前门去看走廊里的动静。

走廊里安静地出奇,没有人走动的迹象,看来丧尸还没有接近这幢公寓。只要不发出大的声响,丧尸还不至于闲着来爬楼锻炼脚力。躲在家里似乎非常安全。

我这样安慰自己,歇下来喝了一杯水,就开始动手寻找父亲的资料。

首先是城南化工厂的资料。我知道父亲有一个习惯,他会将很多工作报告用手写在稿纸上,再自己输入电脑打一份字上交。至于为什么他不一次性在电脑上起稿,这其中的原因我也说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一点,他在将工作资料输入电脑的时候是会拔网线的,也就是俗话说的“安全模式”下进行。我当时对他这种行为进行过揶揄,他却并不在意,只是用一本正经的表情对我说:“阿云啊,你老是这样子嘲笑别人吗?这是不对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这个也是,不能告诉你原因的呢。”

我这时候对父亲的手稿非常感兴趣,而且我知道他一般不会扔手稿,时不时还会翻出来重新阅读,进行加注和修改。就算要丢弃不用,他也不会将这些手稿卖给收废旧报纸的人,而会一张一张全都拿到厕所里去烧成灰烬,一点儿痕迹都不留下。这样子烧手稿有时候非常费劲,一烧就是一个下午,厕所的使用也成了问题,经常推门进去就是浓重而呛人的烟雾,也能看见父亲从一团灰烟里转过被熏得充血的眼睛朝我怪笑,就像一个在给什么人烧纸钱那般无奈。不知道的邻居还以为咱们家失火了,但其实这是我父亲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干的危险事情。

我蹲下来,从靠墙的书架最底一层找起,翻阅每一本他整理好手稿的文件夹。他的编写方式逼迫我一本本地去找,因为某方面原因,父亲会写化学物的学名和一些看不懂的英文单词在书脊。我无法不去忽略这些东西,因此只能硬着头皮翻阅着。好在手稿的大部分内容是用中文书写的,因此还算没有遇到困难。

这些文件夹加起来有二十来本,每本大概二十来页,内容写的洋洋洒洒,有如小说家写一部长篇小说一般豪迈,我不禁为父亲的认真而感动。他并不是在工作需求之下才写这类东西,而是一有空就会写。什么样的职场人士才会在闲暇之余这样子拼命?至少以我这个年纪的人来看还没有听说过。他没有成为有名的科研人员还真的是有一些可惜。

读着生涩难懂的资料,我慢慢地了解了城南化工厂的一些过去与开发“香格里拉”化工产品的部分项目事实。这件事情最早是从1993年初就开始启动了。但是那个时候的目标并不是非常明确,要研发什么,要得到什么样的结果还没有被分派下来,我的父亲和其他几个职员听说只有老员工才能够被分配到这个富有挑战性的新项目里面,虽然他加入单位还不到六年,却荣幸地被分配加入了。那个时候参与新项目就意味着升职,当时他回来告诉我妈妈的时候可是相当地开心。也因为这个原因,他开始和其他几个不太熟悉的其他科室的人接触,其中就认识了一个叫做“梁启华”的人。

这个人是分离系主任。虽然叫做“分离系”,其实整个科系也就只有他一个人,这个命名显得非常滑稽,简单来讲就是“分离物质当中需要研究的部分”。因为样品中的东西都是混合着杂质的晶体,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所以这个叫做梁启华的男人的首要任务就是去处晶体中的杂质,沥炼出可以试验的部分,然后拿给我爸爸进行各种各样试剂的混合实验。说的不好听一些,他像就是一个过滤机器。

这个男人在我爸爸接触的所有人当中显得非常奇特。他虽然在工作的时候没有怨言,但是他本人非常不满上级委派给他的任务。他觉得自己在这个新项目里面有些大材小用了。实际上在那个项目里面,很多人都表现得默不作声,对此项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个梁启华却不这么看。他有时候会在下班后和我爸爸激烈地讨论这个项目影藏在背后的事情,我爸爸的文里经常会谈到他的一些天马行空的想法。比方说,将晶体作用在高温高压下的效果会是怎么样的,会不会产生许多不可思议的变化,他一直都很想去尝试。他曾经猜测过这些奇怪的未命名晶体是从极寒地区被挖掘出来,又立刻以真空封存起来。这些猜想没有得到证实,但是敢于猜测这一点却受到了我父亲的赞赏。

不过,说归说,他们却还没有到真正跳出那些条条框框做一些疯狂举动的时候,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工作,不是儿戏,他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梁启华这个人看起来玩世不恭,但其实是一个很有想法的匠人。这是父亲在许多手稿里对他的统一评价。直到那次爆炸事故发生以后,整个实验室参与这个项目的人才开始动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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