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监控④

DAY 监控④

?我浑身感到了天旋地转。显示屏中的人喷出的鲜血飞溅到了监控镜头上,绽放出了鬼魅般的暗红色彩。整个地面以下发出了巨大而沉闷的机关启动的声音,从我坐着的地下室听起来,外面似乎正在发生惊天动地的变化。地面在轻微地震动着,面前的桌子因为这股从地底传导上来的神秘力量而微微地朝着一面偏移着。

我紧紧地咬住了牙齿和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点悲痛欲绝的声音。即便看到这样的景象,我也不能够表现出愤怒、悲哀、惊诧和绝望的表情。一旦露出这样的表情,我就彻底地认输了。高澄在我的面前敲打着这个密码箱子,不用言语来说服我,就可以让我感到痛不欲生。我所认识的人在面前一个一个地死去了,谢宁死了,接下来是武辰,再接下来是学生会的狄明,最后,我看到女生团的晓悠忽被尖利的机关隔断了喉管,躺倒在了墙边。

大部分的画面归为了静止,能够从各种墙面上看到血流成河的景象。灰白的墙面上垂直洒落着难以言喻的鲜血绽裂的景象。地面上如泼墨般地星罗棋布地横陈着尸体。我努力地忍耐着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呜咽之声,就听到了背对着我的吴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用淡淡地语气说了一句话。

“能忍耐到这样,真是不简单哪。”

吴宽并没有回头来看我,只是抬着头继续看着显示屏,静静地想了一会儿。高澄没有说话,只是坐在我的对面将烟熄灭,叉起了双手盯着我看。整个大厅里忽然沉寂了下来,谁都没有出声说话,死一般的寂静忽然就从显示屏上的画面中蔓延到了我身处的这个黯淡的地方。

就这样吧,就让这种临死期不远的气氛一直蔓延下去,直到我被摧残致死。我不想看到杀戮,尤其不想看到我认识的同学和朋友在我面前一个一个被惨无人道地杀害。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虽然在身前也有过猜忌、有过争执,但是他们并不是可以轻易抹杀的人。如果谁都没有人权,只要来到这里就能够被轻易地消除的话,那么宁可只有我一个人死,也不要连累到其他的人。

眼泪就这样止不住地从眼角滑了下来,一滴一滴地滚落到地面上。我无法阻止自己情绪的爆发,我忽然觉得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被他们看到我软弱的一面是我无能为力,但是,我还不想死,我无法正视自己内心苟且偷生的想法。巨大的矛盾充斥着我的内心,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我想活下去,逃出这里,找到真相。我第一次面对着这些残暴的杀戮者**出自己内心胆怯的想法,我又再一次地咬紧了牙关,对着他们怒目而视。

吴宽似乎感觉到了从背后传来的敌意,转过头来看着我,嘴角渐渐地上扬着。

“看来,这样的程度还只是逼你更加仇视我们了而已。你似乎觉得这些同学死得还不够刺激。”

我极力地吸着鼻子,想要将眼泪给收住。这种情绪的宣泄并没有让这里的气氛好转,反而让他们更加暴露出凶残的本性。我不知道接下来他们要对我怎么样,只是从牙缝中吐露出愤恨的怒意。

“就算……你们做出更加恶意的举动,我还是不知道密码。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是吗?”吴宽从高处俯视着我,眼神透露出了极度冷血的讯息,“你再好好地想一想,你的爸爸给你留了什么样的留言?他在最后看到你那一次,和你说了什么样的话?”

吴宽的语气非常平淡,就像平日里普通老师和学生的对谈。然而,在如今的这种气氛下听起来,却充斥着巨大的压迫感。

“我说了让你们死了这条心了,你难道没有听懂吗?看来你不是语文老师吧,中文听不懂?也难怪你一直和别人说藏语。”我这样讽刺他,他似乎并没有动容,只是冷冷地看着我。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吴宽说完,用手拍了几下掌。周围的几个壮汉十分会意,就纷纷走了出去。我们等了好一会儿,他们才从别的地方带进来了几个人。我用头极力地转向大门的方向。他们带进来的人我认识,一路数过去有十来个,有学生会的常戈和其余几个人,还有女生团的赵晓晴、玄凝然、厉害的高个子短发女生袁子鹰等等,我们班的于展男和隔壁班的梁少也在。另外,本该在显示屏中消失的谢晨峰和郑治也被带了过来。他们两个是最为特殊的,浑身散发出了丧尸般的气息。着装和其他人非常不一样,穿着类似死囚般的白色长袍,手脚和脖子都被上了拷链,由几个壮汉牵着,好像狗一般被顺从地带了过来。我震惊地盯着谢晨峰和郑治看,不知道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来到了这里,但是从周围人的表情来猜测,想必他们早就被解剖组织的人抓到,被注射了奇怪的试剂,早就变成了非人非鬼的状态。

不过——撇开谢晨峰是因为赵晓晴的关系被带到这里来最后醒转的,我盯着郑治多看了几眼。那一晚他伤得如此之重,又受到了小型无人机的轰炸,为何能够如此完好无损地站在我的面前?我盯着他身上可能会有伤口的地方仔细观看。他的背部一定会有非常大的裂口,就算变成了丧尸,也受到了爆炸的波及,这样的伤口是不可能在如此短的几天之内就痊愈的。我不知道丧尸对于伤口的修复能力会有多么强,但是我知道,没有了再生的组织纤维,在这种靠物理理论支撑的世界中,人是不可能凭空长出原先已经被炸到面目全非的身体器官的。除非,有人给他做了嫁接手术。

这种情况有可能发生吗?从临床角度讲概率实在太低太低了。他需要在被爆破以后非常短的时间之内就得到抢救,而抢救的一方也必须要准备非常充足的嫁接器官。从解剖组织的这一方面来考虑,似乎各种器官都十分充足。因为他们是活体解剖,得到的新鲜器官自然不在少数。

我不敢再想下去,这样的概率使得我开始朝着歧路推理下去。郑治能够被救活令人有一些希望,但是相反的,他们现在十来个人一排都在我的面前站定了,又令我感到了无助。我能够预料到吴宽接下来会做什么,只能怔怔地朝他望了过去。

“你要干什么?”

千万种恶毒的话语在我的嘴边徘徊,我想要诅咒这个千刀万剐的男人,但是说出口的话却连我自己也觉得可笑。

“在你的面前,一个个地将他们杀掉。你感到欣慰吗?你可以亲眼见证他们的死亡。”

这句话并不是吴宽说的,而是一直在一边观察我的反应的高澄。他又开始点起了一支烟。比起刚才,他现在的表情轻松多了,或许是因为他的同伴开始认真起来,又或许,我刚才的哭相激起了他的满足感。

当他说出“死亡”两个字的时候,人群里出现了**。他们看到了我被绑在那里,开始朝着我呼救。一连串的惊恐而无助的声音从他们那儿传了过来。我听到了大多数的“不要杀我”、“救救我”的呼喊,其中,也听到了不一样的的声音。

我听到了一个女生在喊着“你这个孬种。”我仔细地辨认着他们的口型。所有人都站在阴暗的角落里,表情变化不定,但是这个声音很好辨认,她就是赵晓晴。她的表情非常憔悴,或许已经好几天没有化妆打扮和好好地洗漱,她现在整个人蓬头垢面,紧紧地皱着眉头,有些精神不振地盯着我看。她似乎还想对我说什么,站在一边的壮汉把她拉了过去,狠狠地打了两个耳刮子,企图让她冷静下来。

所有人都被反绑着,但是脚却没有绑上绳索。从我的角度来看,他们这个样子应该还有逃跑的可能性。但是没有一个人有想要逃跑的欲望。大约是因为在这里被关得久了,知道无法从这里逃出去了。又或者,被注射了催眠的试剂。我面对着他们,思考着自己的处境。我会和他们变得一样吗?如果在他们的手下存活上几天,被这样子从精神上摧残,我会变得木讷而顺从吗?虽然嘴上说着要逃离、要救赎,但身体却完全不会有干劲,意志会完完全全地屈服吗?我不敢想象这样的结局,就在思考的这一瞬间,听到了耳边响起的枪声。

这一枪几乎就是贴着耳朵响了起来,声音非常之大,在并不算宽阔的大厅里面响起了一阵短暂的回音。高澄将自己的手枪掏了出来,在没有完全校准目标的瞬间就开了枪。距离大约是五米,面前十几人一排的队伍里面有一个人闷哼了一声倒了下去,我看到他是学生会的人。高澄满意地吹了吹自己的枪口,对我也似乎是对面前的所有人说道:“我闭着眼睛打,看看谁能够被我打中吧。没有先来后到的顺序,就看看谁比较幸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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