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白裙魅影2

第一章 白裙魅影2

音乐楼外也站着一批警察,冯芷珊陪同着逸阳离开,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为了一个夜归的理由,逸阳无法在此时给纪凝回拨,他知道以纪凝的脾气三言两语也责备不完。学校23点关门,况且学校禁止外宿生带手机,此刻给纪凝打电话被夜巡的那群敬业高傲的教师看到那就只能坐等收缴。无奈之下,逸阳在楼下配合着冯芷珊撒谎后才得以离开,冯芷珊也就此和他道别,只是对于这个忧郁的女人,逸阳心里一直存在疑惑。

钢琴曲,钢琴教师。

路上,他犹豫了许久,但始终打通了纪凝的电话,被她谩骂了许久,逸阳很少开口,他没什么好说,这通电话他也并不想打,只是对她再怎么冷漠他也不想让她担心,有时候没有她的日子也的确很单调,在学校内除了她很少人会给自己关怀过,也许纪凝从小到大就是如此善良,也许她在怜悯自己,毕竟纪凝有很好的家境和才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纪凝的家庭,数年前她父母离了婚,纵然双方家庭都富有但这对纪凝而言都不重要,她常常告诉自己她母亲对自己的严厉管教,从小,她就接受了钢琴及舞蹈培训,参加过各类社会名流活动,是一个才女,但这不是她所要的,岷城二中是她坚持前往的,毕竟这里不会离思源县太远,但也并不近,来到岷城城区,来到岷城二中住宿读书,最根本的原因在于她母亲,她害怕她母亲,她母亲给她带来的压力足以束缚自己的一生,她不想成为一个毫无主见的傀儡,为了避免自己的思想固化她不得不选择离开。

逸阳和纪凝在高三时才结识,距现在不到半年,两人在各方面都能谈得来,相处也较有默契,逸阳的父母一直善待他,鉴于同年的经历他才变得格外孤僻,而纪凝的母亲一直严待她,但却培养出一个坚强温雅的才女,这两人有着天壤之别。从关系微妙变化至今他们并没有吵过一次,他奢求着能和纪凝一辈子保持这种默契,毕竟,在爱情上他们一时难以踏出下一步,源于校方的严规,家庭的差异,而纪凝也理解他,理解他的自卑,也理解他对她的感情,她对逸阳半冷半热的态度已经习惯了,陪伴逸阳,但却从未答应过逸阳彼此相依的期望,她喜欢逸阳,但她的苦衷,逸阳不会明白。

逸阳是自卑的,这源于童年父母的遗弃,也源于对教堂的恐惧,还有,源于纪凝。他有一种预感,这过去发生的一切都会在往后陷入死循环,他不是普通人,他的预感很准,也很强烈,特别是今次,那诡异的钢琴曲在调动他内心潜在的能力,也许到某一天,它会把他身边的每个人拖入深渊,甚至是纪凝也在劫难逃。

林荫道路段,他忽然放轻了脚步,并不是因为他独自一个人行走而害怕,而是因为他看到了,在他前方有三个人,不,是一个人拖着另外两个人,更确切地说是两具尸体才对。

“怎么忽然不说话了,是不是我说得太过火了?”纪凝在电话那边问。

逸阳保持缄默。

那拖着两具尸体披着黑衣的男子并没有察觉,继续往前走,逸阳有些害怕,有些好奇,最终他还是决定挂断通话,谨慎地跟上那个人的步伐。明目张胆地拖着两具尸体,如若不是对这条路有着格外的了解他也不会选择这条路,这条路常日不会有人经过,不仅仅是因为地形偏僻,更因为这里曾有人自杀,而逸阳在此生活近十年,他对这些灵异并不感到恐惧,事实上这条路一直属于他个人专行。

拖尸的人不可能拖着他们进市区,那么应该前去埋葬这两具尸体,他们身上一直散发着异味,不是尸臭,而是像来自下水道传出的臭味,从路段应该可以断定这三人中必定有从学校逃出的罪犯,拖尸的他身上的黑袍盖得紧紧的,衣服体态上与两具尸体有着明显的差异,不难推断他极有可能不是逃犯,而是杀害逃犯的凶手。

如此不畏惧地在此独行,没有半点瞻前顾后之意,似乎是老练的杀手。

逸阳尽量与他保持距离,即便他对刑侦有所喜好也不可能选择铤而走险。穿过碎石林,到了湖边他放下了两具尸体,逸阳站在树边静观其变,尸体的体型并不难被判断为男尸,但想要知道他们的具体面貌,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并不可能看清,而且,唯一让逸阳对尸体有所顾虑的是:他们没有头颅。

就算有血也已经在下水道内流干,他们本避开因他们所犯下的罪过所带来的法律严惩,但却逃不过一个藐视法律的死亡执行人。

即便不谈两名死去的逃犯,凶手本人也让人感到怪异,黑袍连带着帽子,掩盖了他的头发,脸上带着脸谱,全身都是黑色的,紧紧地掩盖着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在黑暗下宛如摄魂的死神。

他从树下花圃中取出一瓶汽油,似乎早为这次行动而搁置,汽油被渐撒在两具无头尸体上,他取出一根香烟,用打火机点燃,静静地吸着,烟团散开,在空气里弥散着。逸阳看着有些心寒,面对死者,本能上的恐惧之心都没有,他的冷静也表现出他的冷漠。

他懒慵慵地后退了几步,把带火苗的半截香烟仍向两具相挨着的无头尸,没有观望火势而是选择离开。

在确定他已经离开后,逸阳才从丛林踏出,烈火焚烧,把湖水也染得暗红,那个拖着黑袍的男人别开了四周的杂草,火光一直萦绕在这小范围内。他是个冷静而又睿智的人,不是初犯,也许,对他而言杀戮根本不需要任何目的。逸阳报了警,没有选择及时熄灭,安安静静地半蹲在死者身旁,那时,难闻的异味一直在弥散,浓浓的烟群罩上夜空。

两具无头尸的脖颈都是被利器所砍,附着在平切的血液大多已经凝固,夹扎着细沙和污泥,身上的刮伤也占数十道,乌黑的血肉在随同火焰逐渐皱缩,开膛破肚,体内仅剩的部分器官也暴露在火焰中。那个男人,是仇视社会,还是以杀戮为惯,或者像是自己一样,仅仅是想着毁掉自己所厌恶的物或人,也许每个犯罪的人都曾这样想过。

他没有再猜想,远远地,他已经听到警车的笛鸣声,他不会选择离开,走与不走对警方而言他同样脱不了嫌疑,毕竟警方可以通过来手机号码找到他。那些警察,似乎正是从学校赶来,惊愕地望着他,望着那个看似若无其事而半托腮凝望着焚尸过程的青年。倘若纪凝在此,她会理解逸阳此时此刻究竟想些什么,而也只有她知道,为何逸阳的性格会是如此孤僻。

在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后,逸阳站起来,那个四十多岁的刑警队长对视着他的相迎的目光,带着琢磨之意,是不是每个人都渴望着通过瞬间停留的目光去读懂一个人的内心,也许袁队长也曾这样想过。袁队长他没有丝毫作为队长具有的傲气,宛如一个慈父,更像一个懂得读心的人,他没有询问逸阳任何问题,逸阳也没有主动开口,孤望着火光。那些刑警似乎是有备而来,逸阳后退了几步,不到一分钟,就连那仅存的火苗也在灭火器灭火中夭折,空地,像是堆积着一团焦炭,两具漆黑而惨不忍睹的无头尸体,尸体间的碳肤紧紧相接,空气里散发着更为浓重的焦味。 “为什么那么晚了你还呆在这里,学校不是一个小时前就已经放学了吗?”袁队长身旁一个年轻的刑警问他。

“警方进入学校抓捕逃犯期间我一直呆在四楼的钢琴室,另外,和我在一起的还有高中部的一名钢琴教师,我来不及回班,又怕有危险因此才拖到现在才回家。”逸阳脱口回答。

“为什么不用电话通知楼下的保安或者其他教师来接你们而非要等到那么晚。”他继续问,语气明显带上指责。

逸阳并不想告诉他关乎白裙女子的事,思索了几秒,抬起头侧身答复他:“因为习惯。”

“什么?”那名刑警觉得莫名其妙。

“能描述一下凶手的样貌吗?”他有些不甘,换了话题继续问。

“他披着黑色的长袍,衣帽连体,带着脸谱,不过从体态来看应该是个男的,很冷静,应该不是初犯。”逸阳回答后便立即闭嘴,重新往回两具焦炭无头尸。

那名年轻的刑警愣在那里,甚至忘记了下一句该问什么,而逸阳并没有等他,走近无头尸,袁队长把目光投向前来的他时,两人也仅是相视一眼。

警方没有把逸阳带回警局,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三十分,逸阳的父母在电话里催促了他多次,而逸阳都一一欺骗瞒过,直到警方不再继续询问并让他离开时逸阳才愿对他父母说出实情,如果现在不告诉他们,等到警方找上门来对这对不知情的夫妇而言只会造成无谓的打击,让他们在此刻做好一切心理准备总是好的。

警方在抄下逸阳的手机号码后便顺路送他回家,那两具尸体也被往后赶来的专用车搬回鉴定中心,一路上,逸阳一直保持沉默。

他的父母杨夏华及李彩婷还有他的妹妹杨丽琴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着,逸阳下了车,那两个刑警并没想与他们父母交谈,微笑地向他们挥挥手便回到警车,随后离开了街区。

这两个刑警,刑警队的正副队长,袁少坤和陈国远。他们在逸阳眼里是优秀的,一个微笑,一份安心,胜过与他父母交谈的一切言语。为何他们长期与作恶犯科的人打交道还能保持如此善解人意的心,也许,作为谋思的人,他们所拥有的要远胜于冷漠的无头尸凶手。

警车内,袁队长感到疲倦,途中连接打了好几个哈欠,而陈国远打从心里至今都有许多疑问。

“关于那个孩子,你不觉得他的性格很怪吗?”陈国远最终还是忍不住问。

“忧郁罢了,这样的孩子在当代教育下也许会越来越多,没什么奇怪的。”袁队长半闭着双眼淡淡地回答。

“你不觉得他有些自闭吗?”

“这种人永远也不会自闭。”袁队长睁开眼,继续说道:“你没想过吗,在我们刚来的时候他一直半蹲着观望尸体,没有恐惧,也没想逃离,更是在回答警方问题时懂得独立分析,我想一个真正自闭的孩子恐怕没有这样的思维。”

陈国远没有回答,转动方向盘,似乎心里依旧存有半点疑问。

“你为什么不觉得他特别呢?”袁队长笑笑,又说:“独自一个人在偏僻的路段行走,看到两具极为恐怖的无头尸却没有任何恐惧,甚至表现得异常冷静,另外,你发觉到吗,他对焚尸的过程也有着格外的兴趣,所以我想即便他是凶手,我也不会感到惊讶。”

“你说得的确有一定的道理,不过我想这种人往后所走的路只有三种,第一,独径的破案能手,第二,放开世俗羁绊的普通人,第三,天才犯罪者。”

事实上袁队长更倾向陈国远口中的第二条路,平淡,这不仅仅是逸阳所追求的,也是袁队长所希望的,至少远离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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